ldquo台州武术行rdquo

陈统柱表演宋江拳 

本报记者吴世渊

  天台县西北皇都村,“陈氏宗祠”里,少女陈寒露在练拳。

  “陈氏宗祠”正堂为“追远堂”,正对戏台,堂前匾额上书“奉政大夫”,内供奉着陈氏先祖身穿官服的画像。皇都村都为陈姓族人,对他们而言,这座始建于乾隆年间的祠堂,意味着“根”。

  陈寒露立于堂中间,打起拳法套路。

  少女十岁年纪,体柔稚嫩,所使拳法竟阳刚迅猛,时而“嘿哈”发声催力,末了,以一招“金鸡独立”收势。

  陈寒露跟随村里的老拳师们习“皇都南拳”,已有三年之久,村里还有一干年龄相仿的“师兄弟”、“师姊妹”。皇都村六百年的武术传承,他们是最新生一代。

  “皇都南拳”不是单一武术,而是由多种徒手拳、武械拳汇集而成,并以村名命名的地方拳种。此拳最早源于一位叫陈庚的先人,他在外学得功夫,归来教于村民,作防身自卫之用。

  在皇都村的历史上,拳法由老一辈言传身教,少年人习得,过若干年,又交于下一辈,如同“传家宝物”。

  于村人而言,习武早已失去了格斗的初衷,而演化成了一种仪式,劳作闲余,在庭院中打一套“皇都南拳”,心便有所归属。

  一、起源

  《天台陈氏宗谱》记载,“皇都南拳”祖师陈庚生于南宋末年。

  相传,陈庚早年出走天台,游至少林寺,在寺内跟一武僧学艺五载,精通诸多拳法、兵器。

  离开少林后,陈庚赶赴临安,参加武举科考,中武举人。不久,南宋灭亡,蒙古人建立元王朝。陈庚与妻子回到天台皇都村,购置了家产,居住下来。

  当时的元朝廷,将全国人划分四等:一等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汉人;四等南人。江南一带民众大都被归类为四等人,饱受欺凌,皇都村民亦不例外。

  身为习武之人,陈庚自然对这般现状看不过眼。他便向周边村民教起了武艺,好让大伙能以此抵御外敌侵害。

  陈庚最初传授的拳械之法,带有很强的技击性,讲究实战,并巧妙地吸收了民间生产工具,如扁担、板凳等。村民们逐渐在习武中找到了生机。远近慕名前来求习武术之人络绎不绝,皇都村俨然成了当地的武术馆。

  皇都村武名远扬,惹得元朝政府注意,便派兵镇压。陈庚不得不离开家乡,避居绍兴岳父家中。“武术馆”覆灭了,村里的人们却在暗地里勤练不辍。

陈远香表演雪山拳

  公元年,元王朝被推翻,明朝建立。皇都村习武之风再次兴盛,出现了“家家习武,人人会武”的景象。

  此后,皇都村武术因文化需求的变化,在传承过程中逐渐配上锣鼓、彩旗,加上舞狮子表演动作,这才有了如今“皇都南拳”的形态。在当地民间,“皇都南拳”又被称为“狮子拳”。

  新中国成立后,皇都村民曾带着舞狮装备,在天台县政府前表演“皇都南拳”,得了一面锦旗。然而,紧接着的“土改”“文化大革命”让这种古老拳术再次偃旗息鼓。

  二、拳与乡

  皇都村已过世的陈绍魁老人,曾整理出《皇都南拳历史沿革》一书,书中记载了上世纪40年代数位村里有名可查的老拳师。

  在武术被归于“四旧”而明令禁止的年代里,老拳师们未改将拳法“传下去”的意识,私底下带了一群青少年作徒弟。

  现年62岁的皇都村村委会主任陈新江,常回忆起年幼时,那段拜师学武的有趣经历。

  “我7岁时,跟着师父陈绍钱学拳,清晨5点起床,与师兄弟几个把师父家的水缸挑满水,堆高柴火,再排起凳子,坐下安静等待。”师父起床后,洗把脸,还要抽根长烟斗,这才慢悠悠地开始教拳。

  陈新江习武两年,学了小金刚、雪山等拳法。他与师父感情深厚,每年过年,都会送一只大猪蹄到师父家里,这一习惯直延续到老人去世。

  “皇都南拳”传承人陈远香,未正式拜过师门。上世纪70年代,陈远香还是个十岁出头的野小子。农历五月末是农忙季,傍晚,村民下地归来,田埂边,老拳师陈丙元身边围着一群少年,等待着他教雪山拳。

  陈远香只蹲在一旁看着,有时比划两下,第二天早晨起床,就回想前一晚看到的套路,自己练了起来。夏天一过,他能将雪山拳套路打一遍,动作完整漂亮。

  年,皇都村的年轻人逐渐离开了家乡,外出闯荡,留守村里的,多是老人与孩子。

  当年热衷习武的少年们,为生活奔波,逐渐将拳法淡忘了。

  陈远香则算有心人,无论在部队里,还是之后在外做生意,空下来,打一趟拳,便仿佛回到了故乡。

陈杏春表演扁担

  三、传承

  一门武术,从无到有,必然要经历长年累月的沉淀。

  但武术衰落是极快的,一旦没人练,也就失传了。

  皇都村的年轻人大量流失,加之习武风气式微,孩子们都去上补习班了,“皇都南拳”一度青黄不接。

  “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可不能毁在我们这代人手上。”老人们有了这般共识。

  年,皇都村里贴出了一张告示:“为了培养南拳新生人才,继承祖上拳路遗产,加以发扬光大,振兴皇都,不管男女老少,量力而行,均可自愿报名参加学习。”文下落款“皇都业余拳术学习班”。

  “学习班”由村里会武的拳师们自发形成,当中有耄耋老人,亦有陈远香那样的青壮年。

陈启良表演雪山拳

  令人欣慰的是,前来学拳的人,几乎挤破了门槛。“村里适龄的孩子,全都来报名学拳。”

  这年冬天,20余名老拳师,聚在“陈氏宗祠”,商议如何把南拳恢复回来。他们一招一式地回忆、比划,偶尔会有争执。老人们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风华正茂,血气方刚。最终,他们将大洪拳、独脚蹬、雪山、西川、宋江拳、醉拳、罗汉拳、嫦娥奔月、猴拳、拼犀、操手拆、长棒、双剑、双刀、樱枪、凳花、扁担等十多种拳术一一复原。

  留一口气,点一盏灯,有灯就有人。这些拳法,都由老一辈拳师,一五一十地传授到了孩子们的手中。

  “皇都南拳”回来了。这几年,村里每逢喜事,都有拳师舞狮子,表演拳法助兴。

  年,“皇都南拳”被列入浙江省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如今,不光是皇都村里的孩子们习武,附近鹤楼中心小学、白鹤小学,都有学习‘皇都南拳’的课程。”皇都村村支书陈胜说。

  有人问,皇都南拳为何能绵延不断,传承至今?村民们给出的答案是,除了对祖先的崇敬外,还少不了他们对拳术本身的喜爱。

文化版编辑丨包建永

投稿邮箱丨tzrb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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