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械、狮、阵”是漳州传统武术的四大体现形式。漳州武馆多数有弄狮,有弄狮的武馆俗称“狮馆”。狮馆出门的队列称为“狮队”,“狮队”排场称“狮阵”。有“狮”必有“武”“狮”在漳州已是“武”的代名词。武馆也大多有阵法。“弄狮”和“摆阵”是漳州地区传统武馆常见的两种集体武术表演项目,现将“弄狮”源流讲述如下:
首先从狮子讲起,我中华大地本来没有狮子,但舞狮之技却流传了千百年。《狮阵史略》的《序二》中讲三国时期就有舞狮活动。南北朝时期成为民间喜庆驱邪的固定仪式。周舍的《上云乐》里有记载“狮子、胡舞”。杨炫《洛阳伽蓝记》有“辟邪狮子,引导其前”的描述,点明了舞狮的辟邪功能。
唐代文豪白居易的《西凉伎》云:“西凉伎,西凉伎,假面胡人假狮子。刻木为头丝作尾,金镀眼睛银帖齿。奋迅毛衣摆双耳,如从流沙来万里。”可见唐代舞狮是西凉胡人传入。舞狮起源也还有很多说法,广东某些地区的说法类似除夕的起源,漳州地区的一种说法是源于一位朱姓法师,笔者以为舞狮应是西来之技,后被我族加以演化。舞狮在漳州地区俗称“弄狮”。漳州武馆的弄狮是在舞狮的基础上加人了武术的马步和动作。由于各武术门派的武术技法不同而形成的各派不同的弄狮风格。
明代的《漳州府志》记载:“舞狮伎:假面小鬼、假狮子,篾雕为头麻作尾、金镀眼睛银贴齿,弄头耍尾真默契、奋迅毛衣摆双耳。”可见漳州舞狮至少在明代就有,而且那时还保存着唐代的古老样式。
其次,谈下弄狮的组合。漳州狮的形式是除狮头狮尾,狮囝面带大尪头,一手持蒲葵扇,一手持榕树青。有的堂派逗狮的还加有“猴子”,如习艺堂。有的堂派甚至是有五位逗狮的角色,如捷元堂的“五鬼弄金狮”。纵观漳州弄狮的技法和形式可以看出漳州弄狮法是结合有泉州的狮法和客家的狮法。泉州狮法如“刣狮法”,客家狮法如“五鬼弄金狮法”和狮囝的样式。而这“五鬼弄金狮法”在漳州的平和、南靖,也被称为“狮猊舞”。“五鬼弄金狮法”也是民国时龙溪国术馆的主要弄狮技法之一。除上述双人舞的狮子外,还有单人舞的单狮,如芗城区御英殿的常见一大一小两狮,大狮是双人标准狮,小狮是单人孩子舞的,漳州称这种小狮子为“孩子狮”。
再来谈下狮头的样式,漳州狮头为开口狮,而旦不但嘴巴会动,眼睛、耳朵都会动,通常还挂有铃铛。狮头按大小规格,现今常见的三种,为二尺八、三尺六、四尺二。人们通常是按狮鼻颜色来给漳州狮归类,分别为“红鼻狮”和“青鼻狮”两种。青鼻狮有恶名,招人相斗;故自视为当地最强的武馆方敢为之。漳州开元寺下院的草前西坪寺就是青鼻狮,且是用六十四斤硬木刻制而成,安有利刃。
狮囝的扮相,各堂也有区别。如习艺堂由于其弄狮是源于朱元法师的传说,故狮囝为清代法师扮相,穿长衫布履。而捷元堂弄狮取自虎鬼娘的典故,所以扮相如老妇,着大刀衫与木屐。
各派弄狮法都不相同,现简介下漳州典型的三派狮法,即习艺堂和捷元堂的狮法。习艺堂康光辉传授的弄狮分两段:虎鬼娘弄狮、猴子弄虎鬼娘。捷元堂张昌辉所传的弄狮法分五段:空手打狮、大刀杀狮、虎鬼娘医狮、五鬼弄醒狮、醒狮跳桌。其中虎鬼娘医狮的那段颇为有趣,虎鬼娘(即俗称的“狮囝”)要以问答的形式,唱出医治身体各个部位中药歌诀。何阳堂崔诸缘传下的弄狮法分三段:狮打四门、沙僧戏狮、猴子戏狮。演绎的是西游记中孙悟空和沙和尚戏弄狮子的故事。这段弄狮还记录了在清代的何阳堂拳谱中。何阳堂的弄狮的锣鼓有别于前两者,前两者的狮鼓音乐是漳州样式,而何阳堂则是类似客家大锣的样式。
值得一提的是罗汉拳少华堂的古拳谱中也记载下了弄狮法歌诀,诀曰:狮首朝拜五岳宗,飞腿跌法列中岳;连环跨步踏五门,醒狮戏球打四方。神童引路步步高,双鹰展翅日日升;金猿戏狮踏乾坤,腾空扑蝶游八卦。乌龙搅水猫洗面,俯身探海淋玉沐;雄狮漫步踏芳庭,佛光容纳睡狮居。
除漳州狮外,泉州狮等其他类型狮子在漳州也有流传。泉州狮头的样式较漳州狮而言较不立体,因此形态特征被称为“敢仔狮”。泉州狮根据武艺的高下不同,分为“乌狮”、“青狮”和“青狮白目眉”三个等级,以青色狮兼画白眉毛的狮队武艺为最高强。泉州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话:“青狮白目眉,有本事任你来”。漳州白湫坑就曾有“青狮白目眉”口咬利剑样式的泉州狮。平和坑里村聚合堂和习艺堂两武馆的狮头也是这种泉州“敢仔狮”样式,不同的是平和坑里两馆的狮是单人舞的单狮。还有一种狮叫“金狮”,即俗称的“师公狮”。漳州一些地区有弄这种金色的师公狮。师公狮也是伴有一逗狮的狮囝。诏安一带还有一种独特的长脖子的麒麟狮。这种狮在粤东也可见到。近年来,由于香港武打影视作品的影响,漳州一些地区也有广东醒狮的传播,如龙文区榜上、新厝等地。
最后谈下糊狮艺人,在中国木偶雕刻界有“南江北徐”之称,其中的“北徐”是指漳州徐年松。徐氏雕刻家族至徐年松在漳已是第五代。漳州糊狮技艺也是徐氏家族独有的。据徐年松生前曾说,漳州这种样式的狮子称“国术狮”,出门必有武器相护。徐氏祖上有遗言:“糊狮虽非徐家主业,然漳州狮样式由明代传至今日,失之可惜,切不可断。”年恢复武馆活动,岳口武馆拿老狮子去翻新。徐家据此老狮头重新制作了“龙眼头”。徐年松亲手做的狮头立体生动,又很有成熟的传统韵味。现珍藏于岳口、东园、洋老洲等处的几个狮头都是徐年松的遗作。今天,漳州糊狮的艺人仍是徐家的后人及门生。
本期撰文:林志生
本期摄影:苏德辉、王莉莉、郑玉莲、风暴、黄生借书、萧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