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文化”本为人类学术语,“异”是指与自己相对的或不同于自己的,“异文化”即“他者”文化,是相对于研究者所源自的、长期生活于斯的“母文化”、“本土文化”而言。人类学的“异”主要是指空间、地域的距离感,但是在文化产业中,消费的对象不仅是不同地区、国家、民族的文化,还可以是不同时期、时代的文化,不同领域的文化,不同形式的文化,总之,重在一个“异”字。从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跋涉而来的中国传统武术,在经千年岁月洗涤之后,如同陈酿的美酒一般散发着自己独特的香气。但2世纪的今天,“异文化”的消费居于消费群体的视野中央,文化的差异越大,对受众的影响和选择就越具有诱惑力,在经历着习俗变革中的“再习俗话”的过程中,传统武术发展容忍着种种“异文化”倾轧,不论是因视觉艺术而广受欢迎的域外武技的挑战,还是自己随社会的需求而异化的竞技武术的压抑,传统武术的冷落真切地让我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今天的武术存在的传统成份越来越少,相反的是外来文化的因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占据“武术”文化的核心地位。对传统武术回归的过程中,在凸显传统武术差异性的同时应该要考虑到传统传承与异化的均衡性与可持续性,不断提升其精神价值的文化内涵,才能使传统成为活的文化遗产。从文化学意义上寻求传统武术摆脱当今瓶颈的策略,实现中国武术真正意义上的全面发展,应该是非常具有理论和实用价值的研究课题。
一、当代异文化的重要意义
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的文化特色,与之也重新构成了特定时代的意识向导与精神风貌。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一个“共和”的国家,任何外来的文化在这里都能得到一片栖息地,不同的外来文化经过沉淀、融汇和升华,便形成了中国在这个时代所特有的核心价值观与创造力。传统武术是建立在我国传统文化基础之上,融汇了中国传统哲学、中医学、伦理学、兵学、美学、气功等多种传统文化思想和文化观念,并不断积淀而形成的民族文化精髓,是民族文化的典型代表。从文化出发,中国武术将成为中国人的一种精神艺术,一种哲学艺术,一种教化艺术,一种生态性艺术,一种呼唤和谐、和平的艺术。中国武术应该对自己的传统文化感到自豪,武术的发展不需要过分地贬抑自己,不要刻意地迎合西方人的趣味,而是应该从中国武术的整体出发,展示中国武术的文化魅力,让西方人逐渐感受到中国武术内在的文化诱惑。传统武术在当代的尴尬境遇是文化争夺导致的必然,是东方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在西方的霸权文化面前表示出的困惑、怀疑、怯弱和信心的迷失,从而使得我们许多优秀的文化和文化遗产被人们淡忘、漠视甚至鄙视。
文化产业的兴旺发达,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也是社会进步的表征,伴随着“恩格尔系数”的不断增长,人们对精神文化的消费需求也在日甚一日地趋于迫切和渴望。因为“从人类学角度看,人类总是对未知领域产生好奇、对于与我们有距离感的文化,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历史的还是现实的,我们都会产生神秘感、新奇感,以及想要欣赏、了解和亲身感受的愿望和冲动。”所以出现了在满足私人物欲方面而来的种种吸引人眼球的造“热点”找“卖点”的“异文化”,如:纯娱乐文化、纯商业文化、低俗恶搞文化、颠覆传统和膜拜舶来品倾向的文化等。无疑当代的“异文化”在不断促进文化产业的发展,然而为了给人带来视觉冲击的过度的文化包装,不免会产生一定的负面效应,造成对人们精神的污染和心灵的戕害。鲁迅说过:“文化的改革如长江大河的流行,无法遏止,假使能够遏止,那就成为死水,纵不干涸,也必然腐败的。当然,在流行时,倘无弊害,岂不是非常之好?然而在实际上,却断然没有这样的事……有百利而无一弊的事是没有的,只可权大小。”文化从来都不是静止的,停滞不前的,所以对于千锤百炼、被世人赞誉有加的蕴含传统文化的传统武术也应该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挖掘自身的文化价值,给大众带来实实在在的精神享受,这样才能在回归的路途上占据有力的话语权。
二、传统武术回归的盲点
传统武术是指没有受到西方文化及其体育的大规模影响,基本上按中国传统文化所规定的方式以拳种流派为基本场域流传的武术。由农耕文明社会背景中孕育的传统武术,携带着传统文化的诸多影子:哲学、书法、文学、音乐、医学、舞蹈等等,传统武术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综合体,带有浓厚的农业社会所特有的文化特色,是中国人在身体文化的一种情感归宿和精神依托,这一点我们是无可否认的。传统武术在进入宋代以后,逐步经历了从贵族走向民间的过程,传播更多偏向于民间的口头传播,加上元朝的禁武,以及后来明清对武术传播设置的重重障碍,就使得武术成为“秘密”文化。在中国古代的漫长演变过程中,传统武术与传统文化共同成长,并且在思想和文化上刻上了深深的传统文化烙印,在这样特殊的历史文化背景中传统武术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民族风格,传统武术中的“阴阳”、“八卦”、“五行”,以及在武侠电影的影响下,传统武术在大众的理解和认识上出现了很多的不确定性。如今带有神秘色彩的传统武术却在慢慢的退出人们的视野,任其败落在杂乱的身体活动之间,没能引起大众亲身感受的欲望和冲动。这其中虽不乏传统武术自身的缺陷,同时在传统武术回归的途径上也出现了很多问题。
(一)从反传统中追求传统武术的回归
传统武术的反文化回归主要表现在一些武术类节目的低俗化、戏谑化和过分单纯化甚至消极的娱乐化,其结果不仅降低了传统文化的道德品味,而且也消解了文化的文明内涵,而使传统武术的本质叛离了文化的形象,传统武术的文化内核逃逸了文化的躯壳,其效能违逆了文化的旨归。在对其采取了误读、肢解、否抑和摈弃的态度后,从而使传统武术失去了历史的厚度和思想的深度,失去了精神的依托和心灵的归附,甚至变为无根的文化浮萍和离散的文化孤魂。“在市场经济文化的语境中,人们日渐远离对武术文化的反思,传统武术的文化魅力在商业消费和科学理性的冲击下日显淡薄。当武术不能给人以生命的启迪和灵魂的唤醒时,以大众文化包装过的娱乐文化,无疑是武术发展的困惑.没有灵魂的武术更难以持续发展。”在一个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的社会中,在毫无怨言成为娱乐附庸的各项肢体活动中,传统武术的回归似乎偏离了正常的发展轨道。媒介的这种不为人所注意的介入方式而产生的独特作用,间接地指导着我们看待和了解事物的方式,通过媒体看这类武术节目,不仅会让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飘忽感,而且还会令人产生一种无可奈何的离心力。
美国学者尼尔·波兹曼指出:“后现代社会的文化是一个娱乐化的时代,电视和电脑正在替代印刷机,图书所造就的‘阐释时代’正在成为过去,文化的严谨、思想性和深刻性正让位于娱乐和简单的快感。”面对市场经济的优势选择和西方娱乐文化的入侵,民间武术艺人常常为其身怀绝技而找不到合适的传承人而婉言叹息,更甚至要独自去面对技随人亡的悲痛局面。年轻人在西方新鲜感官文化带来的视觉冲击下和市场强烈竞争的面前对民族传统文化显示了空前的冷漠甚至逃避,更不用说通过学习传统武术去探索、认识、了解中国的传统文化。千百年来,传统武术丰富多彩的表演内容,以其独特的娱乐属性展示着社会各个阶层的文化生活,这与传统武术其特有的娱乐性是分不开的。传统武术的观赏娱乐特征主要主要包括两个方面:自娱、娱人。自娱是指从事武术活动的人通过练习武术所获得的精神上的享受和心理上的满足。娱人是指通过武术演练给观赏者带来感官上的刺激,这种刺激通过情绪的体验而获得精神上的满足。春秋战国时期,战争频繁,练兵习武得到空前的重视与发展,出现了“士”阶层与“游侠”,“斗剑之风”和“角抵之戏”盛行。隋唐五代是武术娱乐价值的发展的高峰时期,尤其是宫廷武术表演,更是达到了鼎盛。宋代的“瓦舍”,元代的“武戏”,明清时期的“走会”等,他们中间有专门表演角抵、使拳、使棒、打套子等武术项目的,这些武术活动大大丰富了人们娱乐观赏的内容。古时武术图腾的历史资料也可以看出传统武术具有一定的娱乐性,但传统武术其特有的娱乐形式在时代的发展过程中出现了脱轨的现象,娱乐的价值体系没有得到相应的开发与创新。
在当代流行文化与大众文化日益凸显其娱乐性的暗流之中,在逐渐的演变成一股汹涌的文化浪潮面前,中国武术以往建立的整个文化秩序遭受到这股浪潮的新挑战。2世纪是休闲娱乐的时代,充分去挖掘和开发传统武术的娱乐性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近年来进行的“中泰对抗赛”、“中日对抗赛”、“中美对抗赛”等商业赛事,还有中央台的“武术大会”、河南台的“武林风”、广东台“中国功夫电视擂台赛”、北京台的“英雄榜”等搏击类电视节目,塑造了多种形式的武术娱乐价值,造就了大批“拳迷”,在传承与弘扬武术技艺的同时也丰富了人民的文化生活内容。但在创新的过程中,我们切不可通过过分的利益化与低俗化去追寻传统武术的回归,天山武林大会,闫芳等问题的出现而给中国传统武术带来的负面影响是不可小觑的,我们对这种错误的开发与利用应该引以为戒。如何去开发武术的娱乐价值,进而满足人们在以娱乐化为主的媒体时代中对中国武术的关心程度,是中国武术价值功能演进的一个重要问题。
(二)从自我异化中追传统武术的回归
马克思主义认为,异化作为一种阶级现象,它指的是人的物质生产与精神生产及其产品变成外在的异己力量,摆脱了人的控制,反过来统治人本身。苏联《大百科全书》(年版)的“异化”的释意为:“异化是阶级对抗社会所固有的客观社会过程,其特征是人的活动及其结果成为凌驾于自身之上并且与自己敌对的独立力量”。卢元镇先生指出:异化是从主体中分裂出来或丧失掉的东西在摆脱主体的控制并获得独立性后逐渐壮大,反过来控制、支配、压迫或扭曲主体。对于武术的异化的问题,戴国斌将其分析为:套路的异化———套路异化为体操、舞蹈、戏剧的“奴婢”,散打异化为拳击和摔跤的“竞技场”,竞技武术异化为金牌的“牺牲”;对象的异化———“输血”后的武术异化为其他范式的“混血儿”,武术现代化异化为长拳的“一枝独秀”,竞赛规则异化为“制裁者”;过程的异化———对武术的解释异化为“随心所欲”,武术现代化的发展动力异化为外在于武术的东西;关系的异化———武术系统内不同范式的竞争,其他体育范式与武术的竞争。
传统武术的自我异化主要表现在“体育化”、“竞技化”的革新,在多元文化构架和全球文化流动的快频转换与超常跨越中,由于意识眩晕而造成一时的迷失自我,从而很难体验到“传统”的厚重和香醇,品味到历史的悠长与深远,大有看不见路、找不到北的感觉,以致随波逐流、随遇而安、随意而取、随境而适,从而使竞技武术由于失却主体而变得个性消泯、特色散佚、光彩黯然,以至于成为似是而非的另类体育项目。尽管改良和发展的竞技武术在国人的努力下成为年北京奥运期间的一个表演项目,为中国武术的世界化发展获得了一次绝佳的发展机遇,尽管学校武术的传播在政府的支持下仍在继续,尽管大众(社会)武术在民族情感的牵引下仍在传承和普及。但是,中国武术文化的物质层、制度层、精神层却在断裂。当在西方体育侵蚀下的竞技武术成为了中国武术的全部品牌,中国武术中的传统元素在流失,本是一脉相承的竞技武术与传统武术却越来越相悖。在西方强势文化的影响下,传统武术的技击内涵同时也被异化成为多种模式,例如影视模式、推手模式、散打模式等。
传统文化中的精、气、神理论与武术相互融合后,造成传统武术对习武者的精气神有一定的内在要求,讲究“立身中正”,“虚灵顶劲”等,正如“打要打的漂亮,输拳不输人”所说的那样,我们可以看出传统武术是一种典型的美学体现。这种美学体现带给了武术一种表演的功能,通过武术的影视模式(功夫片)的传播,给世界亿万观众带来了独有的美感,然而,令我们担忧的是,工业社会的到来,消费主义把人裹挟于其中,人成为了物欲的奴隶,渐渐地被消费主义所操作、所驱使,被世俗的物质快乐所奴役者,享受着人性中趋乐避苦的低级物质要求所带来的虚假满足,忽视了人们自由快乐的精神要求的实质满足。因为用物质丰裕堆积起来的幸福表象并不真实,也不持久。传统武术中的“审美价值”同样也在逐渐的被经济价值、票房价值所取代,其中的传统文化正在悄然的发生着异化。
西哲斯宾格勒曾有言:每一文化的生命历程也就是千年左右。对于传统武术而言,在随着政治的、经济的、社会的、和文化的复杂演变的过程中,传统武术的价值功能也不可避免的要有一定的淘汰,这样才符合事物发展的基本的逻辑。面对传统武术现代化进程遭遇的困境,无论是技术层面的异化还是文化层面的流失,我们应采用正确的心态和方式面对。对那些可能离开我们的拳种我们应及时采取相应的措施去保护,对当下的传统武术我们也应该进行合理的开发与创新,只有这样,传统武术才不会走进历史的博物馆,成为人们脑中一闪而过的一个符号。对传统武术的开发者首先应清楚对传统武术有一个明了的认识,这样才会少走弯路。
(三)从盲目媚外中追传统武术的回归
传统武术的盲目媚外主要表现在接受“全球文化同质化”“全球文化漂移说”和混沌理论所炫示的“蝴蝶效应”的同时,拥有几千年历史的传统武术正在年轻一代人心中丧失立足之地,与此相反,跆拳道、空手道等舶来品却在中国许多地方不断升温,成为当今青年们首选的、热衷的运动项目。然而在现代化、城镇化面前,传统武术的生存空间受到了的挤压;在电影、电视面前,传统武术活动及其表演场所收到巨大冲击;在漂亮性感、时尚美艳的歌星影星面前,武术艺人的生存空间受到倾轧。总之,在人类社会由成产型社会向消费型社会转型的过程中,作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通过耳濡目染就可以自然传承下去的传统武术,失去了其自然传承的社会环境和基础,火器的普遍使用使传统武术从总体上退出军事攻防技术领域;简明、快捷现代化的生活方式也给精深、难学的传统武术带来巨大的冲击;西方体育的强势侵入、强势扩张和强势占领,已经使我们民族优秀的体育文化遗产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伤害,导致了中西体育文化在中华民族心灵中的主客体地位的强烈反差”,受西方时尚文化的影响,很多人赶时髦、追潮流,学习跆拳道、瑜伽、踏板操、踢踏舞,而不学武术,造成了中老年人独“武”的现象。“我们在体育事业、体育半产业化的勉强推动下,强追后的武术逐渐地走进了竞技体育的行列,成为政府自下而上的工作重点,成为体育的“金牌”项目。特别是从武术进入全运会竞赛项目之后,竞技武术的发展始终都在主宰着武术文化的主流市场。竞技武术在追求“金牌”的体制中,已经成为全部武术的代名词。”所以,今天武术的发展才会形成西方体育理念指导下的有名无实的存在形态,模仿导致了中国武术的“不中不西”。记得一位美国学者指出,“模仿他人,或试图扮演他人的角色是无用的,也是很不得体的”。
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古代社会中民族精神的传承和变异是不自觉地发生的,一种文化在应对其他文明的冲突与挑战时,会本能地显示、张扬自己民族文化和精神的独特性,在此基础上在通过民族交往、文化融合而形成新的独特性。在现代社会中,西方霸权文化对大众生活空间的强制性占有,所造成的对高雅文化和主流文化的排斥,以及在这个过程中所形成的新的文化霸权和精神控制力量,如不加以及时、合理、有力的调节与引导,很容易造成社会文化素养的低俗化,并在客观上破坏文化生态的平衡和诱使人们审美情趣的畸形。随着人类交往的频繁和交际方式的变化,在世界经济一体化、特别是全球化的背景下,我们应自觉地强调民族精神的延续与传承,避免使民族精神和特性发生剧烈变异,避免形成文化同质化。
三、传统回归路径的文化探索
(一)服装文化在传统武术回归的关键地位
服装是人类文化创造的最早的表现形式,在时装的生产消费过程中,时装及其穿戴方式的重要性主要表现在;使用者所属的社会阶级或社会阶层;使用者隶属于哪些社会群体;使用者在时装产品的运动中所处的地位;使用者的心理形态、种类和趋势以及他们在时装流动中所扮演的角色。时装的穿戴一定程度上表示人们属于创作者还是追随者,是流行的领导者、前卫者,还是模仿者、散布者、传播者和崇拜者。中国的传统服饰以繁冗、宽博为主要特征。受中国传统思想影响,古代运动服饰在造型上重视二维空间效果和舒适感,不太强调服装与人体各部位是否保持一致,而着重强调服装与穿着者之间的空隙,追求衣料的飘逸、舒适,服饰的简洁、含蓄等。儒家在重视服饰美的时候,尤为重视服饰本身的显示性和社会功能,要合乎“礼”的要求,身体尤其是女性身体是必须掩饰的,不像西方服装尽力表现人体曲线美。对于现在我们常见的武术服装,对其美学的审视有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符合中国人的文化及审美,有含而不露的意蕴;另一种观点则认为,这种上长下短的服装,可以遮丑,不能展现运动员真实的身体形态。异文化,作为一种采取象征符号结构的文化体系,其本身就具有一种无形的文化却具有相当强大的象征性权力。传统武术的服饰在面对炫耀性消费的异文化面前显得有点苍白无力,即缺少相应的美感,也缺乏相应的品牌。传统武术回归在面对异文化方面应尽力打造适合自己的具有中国风的武术品牌服饰。
(二)审美文化在传统武术回归的重要影响
审美活动是一种复杂的系统性活动。它是指审美主体、审美客体、审美背景三方面相互协调形成的一种文化形态,是审美主体对审美对象进行美的判断或构建过程。审美主体因武术的不同运动形式,其判断或构建美的特征具有较大的差异性,同时,不同主体对同一武术运动形式进行审美活动时,审美主体感受审美客体之美不尽相同。康德为了使美学判断指向具体化,力求区别“取悦我们的东西”和“满足我们的东西”,并进而力求将“无功利性”与“官能利益”和“理性利益”加以区分;认为“无功利性”是使沉思具有独特的美学特质的唯一担保,“官能利益”界定了“愉悦性”,而“理性利益”则界定着“善”。我国学者朱立元说:“美学之为美学,最主要的就在于它思考与探索一种理性的生存状态,换句话说,凡是关于一种和谐、健康、自由、充实的生存状态的思想,实质上都是一种美学或至少是美学的重要的思想资源。”然而对于年轻的一代,在很大程度上却接受了西方体育的审美和价值判断标准,面对传统武术,他们并没有那么浓厚的兴趣和那么深切的情感,所以在加大舆论宣传和积极引导传统武术习练的同时,应扩充武术审美能力的影响范围和多角度提升武术的审美效应。
(三)媒介文化传统武术回归的重要途径
由于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致使中国现代化进程的不断加快,以西方工业文明为背景的体育文化给诞生于农耕文明体系下的传统文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与杀伤力。“我们这个时代最显著的文化景观,也许就是文化越来越趋向于媒介化。面对文化也就是面对媒介,身处文化之中就是身处媒介之中,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面对媒介化的符号。媒介作为一种文化的技术逻辑,无情地塑造着大众文化的习性。”西方体育文化借助不同的传播媒体,在华丽的商业包装、多样的比赛形式背后,却使其文化消无声息地渗透到大众的日常生活中,悄然发展成了一种主流的身体文化。“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其媒介传播的时间和内容是固定的,传播国外体育赛事或项目多了,就必然会影响对本土本国体育赛事或项目的传播。同样相对于观众来说,由于是一种被动的接受者,媒体所呈现的内容观众是无法改变的,甚至可选择的空间也是有限的,当所有媒体都在追逐某种流行的潮流时,观众只有被动地接受,而无力改变。”对大众生活空间的强制性占有,所造成的对高雅文化和主流文化的排斥,以及在这个过程中所形成的新的文化霸权和精神控制力量,如不加以及时、合理、有力的调节与引导,很容易造成社会文化素养的低俗化,并在客观上破坏文化生态的平衡和诱使人们审美情趣的畸形。在商业化驱入的同时,媒介化隐藏的背后实际是权力的控制问题、是经济的效益问题,是潜在的文化差异问题。
四、结语
长期以来的传统武术,我们只注重其底层技术传播,而对于中层和高层的武术文化却有所忽略,因此人们对传统武术的认识只能从形态上去欣赏,对其内涵的儒、道、佛以及自然之道、和谐之理等传统文化却缺乏观念和思想上的认同。在人们潮水般的向大城市集中之时,被异文化影响下形成的世俗化和时尚化的赏阅需求,以及瞬间化与碎片化的消费形态和游戏化与释放化的文化参与冲动的文化局面。历史是不断发展的,社会也是不断进步的,对传统武术的回归,绝不是对古代文明的模仿和重复,也不是对我们曾经有过的辉煌的顾恋与追慕,而应该与时俱新,进行适当的创新,在汲取外来体育文化的优秀成果的同时,更应大力发扬和传承自身优秀的传统文化,做到“外之既不后于世界之思潮,内之扔弗失固有之血脉”。
作者简介:王岗,男,山西运城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武术文化与发展,曾主办《搏击武术科学》《中华武术研究》等学术期刊,在各类核心期刊发表学术论文一百多篇,出版学术专著十几部,主持完成省部级以上课题十几项,参与教育部教材编写多部,是国内最具影响力的著名武术研究学者。曾被评为苏州大学东吴学者,现为武汉体育学院东湖学者特聘教授,湖北省“楚天学者特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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